歌唱“唐诗宋词”

　　□戴婉贞

　　夜跑途中，有一小伙子从我身边经过，“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秋月白”，歌词从他随身的手机播放器里蹦出来，散在跑道上，古韵氤氲。这首唐代白居易作词，现代歌手奇然、沈谧仁演唱的《琵琶行》，善变的曲风，使得江上秋月少了分凄冷，水上琵琶声变得轻快，新意足而韵味长。

　　第一次听到这首《琵琶行》，是从我家孩子的洗澡间里传出来的。青春期的娃，喜欢在冲澡时放声歌唱，与水声共鸣。他大概不记得，幼年时曾跟着我学唱李清照的《一剪梅》，也曾如这冲出蓬头的流水，自由欢快。

　　彼时，午后，我俩在他房间里，我坐在床边帮他叠衣服，他背对着我，趴在书桌上做手工，我无意识地哼唱着：“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不多时，有个声音混了进来，他依旧背对着我，我也故作不知，只是在结尾处极自然地接上首句。在此之前，他曾经努力背诵这首宋词，但总是记不全。可一旦配上曲调，在学唱的过程中，他很快就记熟了歌词。为此，我又找到了几首被再次编曲的唐诗宋词，两人在新曲调中，轻吟唱和。不如意的是，唐诗宋词被重新编曲的曲目少之又少。

　　现在的年轻人称这类歌曲为古风歌曲。我所熟知的古风歌曲始于上世纪80年代，邓丽君翻唱的《在水一方》让我痴迷了好一阵子，歌词虽对《诗经·蒹葭》做了白话文式的处理，但朗朗上口的词作、悠扬清雅曲风，依旧保留着古诗词的韵调。我虽五音不全，也能很快上口。成家后，陪孩子学过几首。又过去若干年，我到西安出差，某个夜晚在宾馆附近的公园闲逛时，耳朵不经意抓到熟悉的旋律，浅浅短短，幽幽恹恹，是温庭筠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亦是电视剧《甄嬛传》的插曲。因为之前狂热地追过《甄嬛传》，一听到这首曲子，我就会陷入再多美好也枉然的清冷中，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这首熟悉的旋律，让我感到莫名的温暖。

　　这类娓娓道来的低声述说，过于舒缓，不一定受年轻一代的青睐。相较之下，新编曲的《琵琶行》，时而轻快，时而悠扬，多变的曲风为这首诗歌增味不少，难怪年轻人喜欢。我因喜欢也自觉挤入了这支队伍。

　　正如白岩松在某次采访中所说：《诗经》就是歌词，宋词就是歌词。上世纪70年代中叶一直到90年代中叶，华语流行音乐最辉煌的时刻留下了太多好的歌词，那些歌词也是我的精神故乡。

　　那些过往如衣袂翩跹，引人留恋。更可贵的是，那么多美妙的歌词，灿若枝头的果实，一成不变在等人采撷，若是有当代流行音乐的持续援手，那么我们的唐诗宋词是不是能够成为当代年轻人的精神故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