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或高纯度的坚强
石泽丰
■石泽丰
选择一本书阅读,我常常以是否写纯朴的乡风乡情为其中的一个标准。也许是因为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热爱农村,对农村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感。总结这种情感,我就觉得里面有一个发光源一直存在着,它叫“善良”。这是几千年来中国农民用质朴锻打出来的,且经岁月的磨砺,越磨越锋锐,越磨越闪光。正如我在魏振强先生散文集《村庄令》中读到的大司村一样。
读完《村庄令》,我觉得“善良”贯穿其中。就像列夫·托尔斯泰所说的那样:“哪里没有朴素、善良和真理,哪里也就谈不上有伟大。”我想,大司村有其大,是因为那里的人们朴素、善良;是因为外婆、小姨娘、宗轩、菊英、小马、小铁头等大司村的人,个个“用深度去衡量人生的价值”。
全书收录的39篇散文,叙述的皆为过往。过往越纠缠内心,善良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以至于作者站在30多年没有回来的大司村土地上,“心开始怦怦地跳,有种眩晕的感觉。这种感觉几十年来很少有过”。我想原因很简单,就在于他“曾一千次一万次想过回到大司村,但我从来没想到真的回来时,前后只待了不到十分钟。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司村”。这种复杂的心情,一头担起过去,一头担起现在,孰重孰轻,都是两头不着岸的船。
跨过50多年的岁月沟壑,回到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外婆“要到地里做活,养活她自己,养活我,她要多挣工分,好多分些粮食,给我的父亲挑回去”。这就是一个坚强女人的生活日常,她的坚强近似“麻木”,以致听到“我”小姨娘几个月大的女儿死了,也没理会小姨娘,而是径直往家走,把中午的剩饭倒在锅里,加了一大瓢水,而后安静地坐在灶膛口,往里面添柴火。
苦难布满特殊的年代,唯有坚强,特别是“外婆的至亲——我的外公、我的大舅——早就死了”,让这个流干眼泪的女人,凭着一颗善良的心,走过岁月。跟着新时代的步伐,正当生活迎来转折,日子开始走向幸福的时候,外婆走了,大司村许多疼“我”、爱“我”的老人走了,就连年仅37岁的表弟宗轩(作者姨娘的儿子)也在一场意外中离世。这让作者回到久别的故乡时,内心情感的煎熬无从逃避。
看惯了世事无常,大司村的人的善良犹如桃花山上的红果子,成熟、饱满、圆润、光亮亮的。外婆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书中记叙小马的母亲去世第三天要下葬,按照规矩是要穿新衣服的,可他家没有,也没有钱去买,外婆知道后,就把外婆侄女给外婆当作60岁生日礼物的一条新裤子,送给了小马的母亲,且这条裤子外婆一直没舍得穿,放在箱底压了好几年。如此善良,其纯度何等之高!
面对过往,作为一个真正的写作者,自然是要将这种善良传递开去,魏振强先生以笔抒情,他做到了。而这种善良,不正是我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友善”吗?写到这里,我想:虽然那些曾经走过的山岗,夕阳西下,但中国在和美乡村建设中,善良如泉涌。若“外婆”有知,她在九泉之下肯定安好!因为世界安好!善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