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谷的夜晚

　　■刘从进

　　百年藤瀑、千年神樟、万年火山……在东海三门湾畔的板樟山上藏着许多神奇的故事。

　　栖心谷就建在这片山上，由一个“心”形的山谷和一个“天空之城”组成，常年百花齐放，百草丰茂，岚雾缭绕，充满了仙气。

　　“天空之城”是东山顶上的一个绿草如茵的平台，上面有观光长廊、粉红色的爱情天梯、“戒指与心”结合的雕塑、蘑菇伞、天池等。在一片奇石和古藤的缠绕中，不时可看到城堡式建筑，有凭空无所依的子弹头秘境房，有倚崖而建的窑洞，有可抬头望天的星空房。在“天空之镜”的天池边，有“心”门，有飞天台，还有登天梯。云有一些好，没有亦好。有时候看看天上无云，可是池里却倒映着一片云……这是一个神仙居住的地方。

　　山谷里有一条溪流，边上挂着古老的朱雀花组成的藤瀑。有三个荷花池，有树顶上的云中茶室，有四季花海、花架走廊。

　　那晚，我来到栖心谷。走在“天空之城”上，漫步在南瓜树屋前。隐隐听到了女人的说话声，一串女子刚吃完饭，轻移莲步走向山上的房间。忽一会，一个女子从房间里“飘”出来，拿出一盒鲜荔枝送给我，真是多谢她的美意了。

　　刚下过雨，山上有雾。又上来一男一女，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男的向我介绍说，这里、那里，树上、崖边，还要再造房子，凌空的。他还跟我说，这里的云来无影去无踪，刚刚还有一片，已经到山的那一边了。一团团云雾，常常在这个山谷里上下翻滚，作妖修炼，它们也想成仙哪！有一天早晨，他看到一片神奇的云雾飘过来，赶紧回去拿相机，结果才几分钟就没了，只留下阳光一小勺，青草二三处。女的风姿绰约，拿眼神对我放电。她的眼神一瞥，就乱了我几度春秋，我截图留下了。她对我放电是要收电费的！但我若是有本事在她的芳心里纵一把火，电费或是可以省掉的。

　　端午节的夜晚，那是另一番景象了。灯火莹莹处，点点都是人。前面一团似有似无的雾可能就是一个仙子的化身；远处一棵亭亭立着的树，走近了却是一个美人；你在原地站一会，一转身就被自己的影子惊到了。这样的黄昏很轻，轻得让人心疼。天池之水，月影摇曳，细波粼粼，在光影缓慢的移动中，有一种没有具体源头的香。人们漫步、唱歌、烧烤、喝茶、荡秋千……每个人都像煮开了似的开心。更多的是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讲故事的人，天上的、人间的，现实的、虚幻的，自己的、他人的……成了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

　　我想到很多地方，首先是天空之城马丘比丘，其次是奥林匹斯神山。辉煌的山顶长着奇花异草，芳香扑鼻，洒满了夕阳的光辉。诸神就在这里过着他们的日子，并享受着人间烟火，常常在黄昏或雨后的清新里来到人间找美少年、美少女谈情说爱。我想到最多的还是《一千零一夜》里的那个皇宫，最切合这里的意境。山雀啾啾叫，春夏树妖娆，唯小皇宫不破。

　　山上有着金质的黑夜，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夜幕悄悄地挂起来，慢慢就黑实了。漆黑夜晚的内部，红光闪耀，像窖焰，在黑夜的内部周流，小草趁着夜色突突地长。深夜，当你坐在星空房里望星空，星星和月儿就不再独自发光。《一千零一夜》里那个宰相的女儿桑鲁卓，每天晚上都要给国王讲故事，天亮的时候，故事正在精彩处，于是只好第二晚接着讲。美丽的故事让国王神魂颠倒，终于被感动，放弃了杀她的念头。如今，这个山顶上的房子只供女人们安睡，她们可以在里面随意编造童话，制造梦境，而不必担心有被杀头的危险。山上有人间最古老的睡眠，你不想讲故事了，可以在这里过一个贪睡节。只要你衣袖一挥，就可以把夜延长七十二小时。你在栖心谷里睡过了，就会憎恨世上所有的夜晚。

　　深夜，我从子弹头的树屋上走下来。夜苍苍茫茫，重重叠叠，弯曲中带着色彩，原来这是我出生之前失落的古堡。我与黑夜密谈，与天空交流，在云上洗夜。栖心谷的夜里，我是最深的夜色。

　　夜色向山下流去。来到下面的山谷中，一片荷花开得仙气袅娜。山谷里的风喊来风，所有的风都住在树梢上。几间木屋被神仙搬到了树上，四下无人声，声在树间。今夜这里就有荷、有雨、有蛙鸣。花园里月季开花，李子彤红，百合正粉。突然一只金翅雀停在一朵花瓣上，吸吮着里面的露水。这里是仙界的最深处，你只需等待，自会有神仙来找你谈情说爱。

　　每个人的内心都在努力摆脱世俗，寻找一个世外的秘境。栖心谷就是被群神钦点的修仙之地，更是故事工厂，让我们在此开启“一千零一夜”的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