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怕什么

  □张勇

  曾国藩作为晚清第一名臣,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可以生杀予夺眼都不眨一下。他,怕什么呢?

  曾国藩曾说自己平生有“三畏”:畏天命、畏人言、畏君父。他常怀“敬畏之心”,坚守做人从政的基本准则,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到原则不动、底线不松,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境中度过一生。他曾在家书中写道:“不要以为家里有人做大官就敢欺负人,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学问就敢恃才傲物,在顺利之时,更不要忘乎所以,很多人身败名裂就是不知道顾忌。”

  在曾国藩的思想体系中有“四敬之德”,即“敬神”“敬刑”“敬民”“敬位”。关于“敬神”,曾国藩有一个说法,他说打仗是七分天意,三分人力,这是他的观点,一切由天定。“敬刑”,作为一个官员,对刑罚的敬畏,是必须的。“敬民”,对百姓的敬畏也是必须的。“敬位”,是指做官的要对自己的位置有所敬畏,对自己的权力有所敬畏。他说:“修身以道,修道以人,修人以孝,修孝以敬。”敬者,德之聚也。我们在做人的时候学会恭敬心,学会有礼貌,学会看到别人的优点,这就是“敬者,德之聚也”。然后“敬义立而德不孤”,敬或道义确立了,德就不孤单,不孤独了。道德仁义不孤,品德也就不孤了,那么朋友也就多了。

  《曾国藩家书》记载:有位幕僚叫李鸿裔,曾国藩特别钟爱他,对他像儿子一样看待。曾国藩的密室只有李鸿裔可以随便出入。当时,在曾国藩的幕僚中有所谓的“三圣七贤”,都是名重一时的理学大家。曾国藩仰慕他们的名声,把他们都召了进来。然而只是安排了他们的衣食住行,却不让他们担任具体的职务。一天,曾国藩与李鸿裔在室中谈话,正巧有客人来到,曾国藩便出去接待客人,留下李鸿裔独自在室中,他翻看桌上的文稿,看到了一篇《不动心说》,是某一位老儒所写的。这老儒,即十个圣贤中的一个。文中有一段用现代白话来说是:“你把我放在美丽的姑娘面前,我会动好色之心吗?我不会。你再把我放在大红的顶戴面前,我会动高官厚禄之心吗?我不会。”李鸿裔看到这里,觉得非常可笑,拿起笔在上面戏题道:“美丽姑娘前,大红顶戴旁,你心都不动,只想见中堂。”写完后离去。曾国藩送走客人,回到书房,看到了所题的文字,叹声说:“一定是这个小子干的。”便立刻找来李鸿裔说道:“这些人难免有欺世盗名的成分,言行也不见得一致,这我是知道的。然而他们能达到今天的地位,靠的正是这个虚名。现在你一旦揭穿它,使他们失去衣食的来源,那他们对你的仇恨,岂是平常语言之间的仇怨可比的。杀身灭族的大祸,都隐伏在里边了!”李鸿裔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很敬畏地接受了教诲,从这以后深深地收敛自己,谨言慎行。

  曾国藩身边有个贴身的私人秘书,叫赵烈文,他留下一部日记叫做《能静居日记》,这部日记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记载了他给曾国藩当幕僚的日子,里面有很多涉及曾国藩私人生活的记载。尤其记载了他生活上过人的简朴。有篇日记里记载,曾国藩的卧室很简单,就是一张桌子几条凳子,都是白木的,装衣服、书籍的就是几个篾箱子,都是从湖南乡下带过去的,床上蚊帐发黄发黑,被子就是农家的白底蓝花土布印花被,床上放的一件背心又小又旧,上面打了七八个补丁。赵感叹,这般行头,一般的读书人都不用了,他居然比普通读书人都显得清寒。他吃饭一荤两素一汤,没有酒,来了客人,酒也要上街零沽。曾说,并不是没有人来送过,有官员和老板都来送过,但他一概拒绝了。赵感叹,大清两百年,不可无此总督。赵的意思是:大清两百年,唯有如此一个简朴的总督。要知道,曾国藩当时几乎管着半个中国。

  曾国藩的怕,就是敬畏。心存敬畏意识,保持头脑清醒,是曾国藩一生为官从政之道的核心。他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跟他谋略过人、坚韧不服输的精神有莫大的关系,而他功成名就后的全身而退,则是得益于他的“敬畏观”。

  “畏则不敢肆而德以成,无畏则从其所欲而及于祸。”人一旦没有敬畏之心,往往就会变得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甚至无法无天,最终吞下自酿的苦果。

  帝王将相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常敬常谦,日勤日慎,都是应当去做的,也是很难做到的。人,不可没有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