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说桐庐》中寻味觅色

　　■吴燕萍

　　美的山水，就像是一首诗，千百年来总是给人无尽的想象。

　　清光绪年间，有一位叫做刘嗣绾的进士来到桐庐，被富春江的景色深深吸引，诗情大发的他，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其中最令人惊叹的，大概要数这首《自钱塘至桐庐舟中》：“一折青山一扇屏，一湾碧水一条琴。无声诗与有声画，须在桐庐江上寻。”

　　在桐庐江上寻诗，刘嗣绾不是第一位，也不是最后一位，他只是许许多多诗人中的一位。来过桐庐的诗人很多，据《诗说桐庐》记载，李白、孟浩然、韩愈，孟郊、白居易……光唐代就有70多位。这一位位诗人，创作了一首又一首的诗歌，这一首首的诗，就像一块块的招牌，告诉我们桐庐的山水到底有多美。

　　生于斯长于斯的桐庐籍作家董利荣，在浩如烟海的山水文字中寻踪觅迹，发现了桐庐的身影，他把这些文字收集在了他的作品《诗说桐庐》中。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位满怀深情的作家，是如何一点一点地去探寻属于桐庐的诗情画意。

　　那些美妙的诗歌，就像一朵朵浪花般，充实在富春江上。诗因江而生，江因诗更美。而在这些绚丽的诗歌中，让我印象尤为深刻的，大概要数宋代的这两位词人的作品，一豪放，一婉约，皆为词中翘楚。

　　豪放如苏轼，一生颠沛，足迹应该算广了。见多识广的他，却对桐庐的山水难以忘怀，足见其魅力。“三吴行尽千山水，犹道桐庐更清美。”踏遍千山万水，还是觉得桐庐最美，尤其是在“三吴地”这个本就很江南的地方，桐庐直是“艳冠群芳”。如此直白而坦率的抒情，很符合苏东坡豪放达观的个性，读起来自有一种无可比拟的酣畅淋漓。在他的这种“误把他乡做故乡”的恍惚中，折射出的是一种文人骨子里最深的依恋与归属感，那里隐藏着的是无须用过多的文字去渲染的别样情愫。

　　婉约如柳永，一生郁郁不得志的他，对寒蝉凄切，兰舟催发，在念去去的烟波里，发出无限感慨——“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清秋节。”任是如此凄迷，在见了这一江桐庐色后，竟也忍不住夸赞：“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啸。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

　　桐江好，这三个简简单单的字眼里，有着千种情怀，分明已经道出了桐庐的山水是多么令人艳羡。柳永才华横溢却一生坎坷，在无穷的山水与别离中，声声哀怨泣诉内心的苦闷与彷徨。我想，总有那么一刻，山水可以用它们的清音，去洗涤诗人内心的尘垢，换取片刻的欢娱与宁静。桐江正好，足以慰藉。

　　在桐江寻诗，本就是件风雅的事；而在桐江上觅色，则又是更进一步撩人心怀了。

　　还是这位进士刘嗣绾，在他的另一首七律《子陵台》中有这样一句：“一江倒入桐庐色，四壁飞来竹石声。”

　　“桐庐色”这一极富张力的词，仿佛有着无穷的爆发力。在这些文字的底下，我们分明看见了一副色彩缤纷的画卷，画中有声有色，有动有静，五彩斑斓。就是在这样的山水荡涤下，文字才能更加撩人心怀。于是，千百年来，有多少文人墨客留下文字的印记。

　　董利荣也不例外，他用他独特的笔调，条分缕析又鞭辟入里地诠释了到底何为“桐庐色”，他的这些独到的见解，都收录在他的这篇《好一江“桐庐色”》中。在董利荣看来，所谓的“桐庐色”，其实就是山色与水色，具体可以体现在“碧”“清”“绿”“翠”等字眼上。其中，“绿”又是桐庐的主打色。在这些写绿的诗中，又以清代才子纪晓岚的《富春至严陵山水甚佳四首》中的这一首最佳：“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斜阳流水推篷坐，翠色随人欲上船。”或浓或淡的绿，或深或浅的绿，跟随着人的脚步，一直蔓延到两岸。如此鲜活而又灵动的绿，着实惹人喜爱，令人惊叹，让人忍不住也想坐着乌篷船，去桐庐的江边，掬一捧绿色入怀，让心绪渐渐宁静，让心灵得以升华。

　　作为土生土长的桐庐人，与历史上的文人墨客相比，董利荣对于这一江的“桐庐色”要爱得更透彻、更深入。多年来，他致力于读诗研诗，透过富春江的浪花，去寻觅历代诗人所描绘的美景胜迹及风土人情。正如他自己所言，因为热爱，所以投入。

　　爱桐庐，是他呕心沥血研著桐庐诗作的源源动力；也因为爱桐庐，所以一直心无旁骛，笔耕不辍。董利荣对于桐庐的热爱，是深入骨髓的。只要读过他的文字，就能深深感受到，他的文字里洋溢着浓浓的家乡情结。为什么我的眼里，满含“桐庐色”？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陆春祥老师在《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中曾这样评价：“几十年来，董利荣兄从如海的诗歌中撮取精华，独特的理解，多个角度锻造成章，风物美味，春夏秋冬，晴雪雾霜，我们一一细吟，桐庐，桐庐，桐庐，千百年来，诗文中有这么多的桐庐，实在让人惊叹不已，我们的认识于是逐渐深刻，我们的事业因此逐渐广阔，桐庐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一本《诗说桐庐》，就是这样，既多层次、多角度地细说了桐庐的山山水水，又用另一种笔调绘出了诗一样的桐庐，让每位阅读者，都能在诗意里徜徉。

　　桐庐本身就是一首诗，用诗的方式叙说桐庐，桐庐也就处处有新诗了。据《桐庐县志》记载：桐庐港湾，“渔舟往来，至晚尝闻歌声，名‘桐溪唱晚’”。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无论是桐江的白天还是黑夜，沉醉在那一抹属于每一位子民的桐庐色中，大约是我们凡夫俗子眼里最美的景象了。

　　落过款，烙过印，这样的桐庐色调，真是惹人喜爱。反正，我是爱了；那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