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梓洲
谢建萍
■谢建萍
从野马岭民宿到梓洲“乡村画语”,已是傍晚。太阳的余晖渐渐地从山巅隐去,白天蒸腾着的热气,开始一点点地被浓绿的旷野、山林吸附着。
如巨形扇面般打开的马岭山,一条溪涧从山凹腹地钻出,溪水左突右拐,流经上梓洲、下梓洲、石舍、卢茨湾,像被大地母亲的手抚摸着,一路奔跑着向富春江、钱塘江而去。
为了防止汛期暴涨的洪水损毁村里的房屋与庄稼,村民沿着溪涧砌起结实的石磡,上面架起坚固的桥梁,蜿蜒几十公里向外延伸。村里新建的楼房一幢幢拔地而起,如雨后春笋般,或几家聚集,或单门独户,错落有致地随地势散落在溪畔左右。
与山为邻,择水而居,是中国人历来的传统,近水结庐自然也成了现代人追求的一种理想生活。“乡村画语”是一家民宿,坐落在梓洲溪源头的山脚,溪水紧贴着墙脚石磡流向下游。由于前些天连降暴雨,溪涧水量猛增,溪水顿失往日的温和,顺着山坡急速地朝着大小溪石横冲直撞,在民宿屋前的平缓地带形成了一个水潭。站在潭前,循着山势向上眺望,大小飞瀑影影绰绰、若隐若现,它们一路翻飞,发出轰轰的水声,像个调皮的小孩欢快地冲你奔来。难怪,那晚入住三楼的“观潭”间,又遇半夜一场暴雨,一夜听潭,整个人如同置身于黄果树大飞瀑,如梦如幻。倒也心生另一种期盼,待溪水心平气和时,躺在隔壁“听潭”间舒适的大床上,听它窃窃私语。
溪畔的“乡村画语”,不论从它的名称,还是从实地来看,都称得上是居住环境优美的代名词。民宿主人姚书记特别有创意,他在贴着房子的整个溪涧上,铺上水泥板,然后浇铸平整,不论何时进出家门,脚底下的水声有时哗哗,有时叮咚,日日弹唱不绝于耳,仿佛踩着琴键那般。屋前是个超大的院子,是花圃,是菜地,也是果园。到大小溪石巧搭的休憩处坐坐,看看绿草,赏赏杂花;菜地里的毛芋,叶大肥厚,长势喜人;贴着菜地的是一大片猕猴桃园,碧绿的叶子像打着的小伞,藏在叶下的猕猴桃三两个或四五个挨在一起,一如课堂上顽皮的孩子,在交头接耳说悄悄话。
晚餐就在大门口,山风徐徐,溪水哗哗。四方桌,一家人,好不惬意与幸福!饭后沿着溪边小路散步,乡村景致如画。地里,成畦长须的玉米,葡匐爬藤的番薯,躺在草丛里的冬瓜,挂满架上的丝瓜、黄瓜;屋前,酒坛、彩磁、花盆装饰的围墙,墙脚院落,凤仙花、鸡冠花、大丽菊灿烂一片。从农家大门望进去,偶见厅堂里摆的竹椅子、竹床、八仙桌,依然那么亲切、熟悉。不远处的村子中心,传来了跳广场舞的音乐,还有石桥上乘凉聊天的身影若隐若现……
早晨醒来,推窗远眺,雨后的梓洲格外清新自然,美女峰在游走的云雾里羞羞答答、躲躲藏藏。“乡村画语”右侧,一条马岭古道,弯弯曲曲地向后山延伸,然后遁入浓郁的林子。拾阶而上,山林里不时飞出鸟儿流动的乐音,石壁下搁置着小蜂桶,还有小溪涧的泉水顺着竹制水笕,细细地如线一样流入一只大水缸。
没走几步,便见民宿后面一座老屋,泥墙黑瓦,门廊上有“怡潭山居”几个醒目大字,细看是西泠印社沈正宏先生所书。院子里,风车,石槽,石磨,石臼,老物件应有尽有。院子左侧一堵石墙,爬满了木莲,墨绿色的木莲果藏匿其间,恍若走进时光深处。这时,一位正在晒衣的奶奶放下手中衣物,笑着朝我们迎过来,面容清秀的她原来是姚书记的妈妈。她告诉我们,大儿子在老宅前面建造了具有现代人居住品质的民宿“乡村画语”,二儿子保留着老宅的原汁原味,把老宅折腾成自己喜欢的岁月记忆里的样子。她和老伴至今还是习惯住在老宅,每天劳作生活。她还问起他们家的梓洲红茶味道怎么样,我们齐称好喝!于是,奶奶又兴致浓浓地跟我们聊梓洲红茶的制作工艺,要选梓洲高山上的头茶,在茶叶才伸展开两三片叶时就采,然后发酵、烘干,不能晒太阳,怕太阳气冲淡了茶的原味。想不到昨晚大家众口称赞的红茶是奶奶一手制作。
姚书记指着巨幅画似的马岭山告诉我们,“外婆家”老总将租赁马岭山云深处的潘岭村,进行整村搬迁整村改建,打造成既有舒适的居住品质,又保留老房子的岁月记忆,与周围的山林鸟鸣、明月清风和谐生趣的现代化民宿。
植物与庭院,山林、溪涧与村庄,无缝地对接,乡村自然气质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