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杭州的弈棋

《高士弈棋》图

  □张清宏

  靖康之耻,宋室南迁,定都杭州(当时称为临安)后,人文会聚,商贾辐辏,百艺咸集,杭州成了当时经济文化的中心和弈棋活动的中心。

  南宋都城杭州弈棋活动极为活跃,突出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弈棋活动盛行于社会各个阶层,并以消遣为主要目的;二是棋类项目众多;三是涌现出了一批专业或业余高手。

  南宋历朝皇帝多喜围棋,尤以高宗赵构和孝宗赵眘为最。宫廷中,专门设有棋待诏一职。周密《武林旧事》就有几处有关他们令棋童和棋待诏下棋的记载,如淳熙八年(1181)正月元日,宋孝宗侍候太上皇赵构于椤木堂香阁内说话,“宣押棋侍诏并小说人孙奇等十四人下棋两局,各赐银绢”。在他们眼里,围棋是宴游享乐的需要,也是粉饰升平、点缀繁荣的需要。因此,他们竭力搜罗半壁江山的围棋人才供奉于内廷,棋待诏最多时,竟达15人之多(包括象棋)。

  由于皇帝的倡导,都城杭州的官僚士大夫们也纷纷以此为嗜好,一时善棋者迭出,如陆九渊、文天祥等人就是其中的代表。陆九渊(1139~1193),字子静,自号存斋,人称象山先生,著名哲学家、教育家,少即好棋。传说他悟得棋局犹如河图,因而棋艺大进。陆九渊是在杭州市肆上通过认真观棋而迅速成为弈棋高手的。据罗大经《鹤林玉露》记载:“陆象山少年时,常坐临安市肆观棋。如是者累日,棋工曰:‘官人日日来看,必是高手,愿求教一局。’象山曰:‘未也。’三日后却来,乃买棋局一副,归而悬之室中。卧而仰视之者两日,忽悟曰:‘此《河图》数也。’遂往与棋工对,棋工连负二局。乃起谢曰:‘某是临安第一手棋,凡来着者,皆饶一先。今官人之棋,反饶得某一先,天下无敌手矣。’象山笑而去。其聪明过人如此。其子弟每喜令其着棋。尝与包敏道书云:‘制子初时与春弟颇不能及,今年反出春弟之下,近旬日棋又甚进,春弟又少不逮矣。凡此,皆在其精神之盛衰耳。’”

  文天祥(1236~1283),字履善,一字宋瑞,号文山,吉州庐陵(今江西吉安)人,皇祐进士,官至右丞相,爱好围棋,也嗜好象棋。据《宋史·忠义传》记载:“刘沐,宇渊伯,庐陵人,文天祥乡曲,少相狎暱。天祥好弈,与沐对弈,穷思忘日夜以为常。”“忘日夜以为常”,可见他棋瘾相当大。更为奇特的是,他夏天在溪中洗浴,竟与棋友“于水面以意为枰,行弈决胜负”。他下棋意趣高雅,有“闲云舒卷无声画,醉石敲推一色棋”“扫残竹径随人坐,凿破苔矶到处棋”等吟咏。当时天下纷乱,政局堪忧,他感慨:“纷纷玄白方龙战,世事从他一局棋。”元兵南下后,文天祥毅然率兵抗元。他被俘后,被拘禁四年之久。在漫长的监禁生活中,除了读书写作,继续号召人民起来斗争外,仍然经常下棋。文天祥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享名千载,而他在狱中置生死于度外,手谈不辍,也给棋坛增添了壮人行色、令人自豪的光彩。

  南宋杭州的都市生活更为繁荣,弈棋活动除保留北宋的一些习惯外又有新的变化,这主要表现在茶肆的围棋活动上。南宋茶肆生意十分兴旺,各色人等都爱在此聚会。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大凡茶楼,多有富室子弟诸司下直人等会聚……又有茶肆专是五奴打聚处,亦有诸行借工卖伎人会聚……又中瓦内王妈妈家茶肆、名一窟鬼茶坊、大街车儿茶肆、蒋检阅茶肆,皆士大夫期朋约友会聚之处。”茶肆中每每置棋设局,供茶客们对弈消闲取乐。洪皓《松漠纪闻》记载:“燕京茶肆设双陆局,或五或六,多至十。博者蹴局,如南人茶肆中置棋具也。”此书是洪皓出使金国后回来所作。他对比了北方和南方杭州茶肆的习俗,发现南方杭州茶肆盛行围棋(可能也有象棋),而北方则盛行双陆。

  南宋杭州的平民百姓,特别是僧人、道士、妓女等由于闲暇时间较多或职业需要,也大多喜欢下棋,有的甚至还精通棋道。而一些有闲阶层的少妇少女们更把下棋作为他们日常生活中消愁解闷的一种娱乐手段,如南宋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就是其中之一,她通晓各种博戏,居住在杭州期间曾作有《打马图经》,流传至今。她打马用的便是象棋盘,与现在的一般无二。

  在这种炽热的社会氛围下,一种专门以陪伴富贵人家子弟下棋等为职业的阶层在南宋杭州应运而生,这就是《梦粱录》中所说的“闲人”。第一等者必须能文、知书、写字、下棋及善音乐。“又有讲古论今、吟诗和曲、围棋抚琴、投壶打马、撇竹写兰,名曰食客。”

  南宋都城杭州的棋类项目甚多,主要有象棋、围棋、双陆等。这些棋类在唐末五代的基础上有了很大的发展。围棋在唐代就已经得到了重大的发展,成为一门高雅深湛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