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艺术话瓦当

　　□李笙清

　　“方寸团圞古镜形，飘零何止玉楼钉。上元绿字应相似，小篆荒苔一例青。”这是清代广西桂林诗人倪鸿的一首七律《听松园瓦当》，诗人吟咏的对象，是我国古代建筑屋檐上的重要构件——瓦当。

　　古时的瓦是圆形的陶片，入窑烧造而成，主要用于覆盖屋面以遮风挡雨防水排水，保护木构的屋架部分。说到“当”，《辞海》解释为：“当，底也，瓦覆檐际者，正当众瓦之底，又节比于檐端，瓦瓦相盾，故有当名。”瓦当因其所处的位置和作用而得名，为古建筑极富特色的构件之一，俗称瓦头，是陶制筒瓦顶端下垂的特定部分，也是屋檐顶端的盖瓦部头，起着保护木制飞檐和美化屋面轮廓的作用。瓦当的形制主要有圆形和半圆形两种，其图案设计精美，字体行云流水富有变化，融绘画、雕刻、书法、工艺于一身，被称为中国古代屋檐上的艺术。其纹饰主要有云头纹、几何形纹、饕餮纹、文字纹、动物纹等多种。半圆形瓦当多用于早期，纹饰以兽面纹为主，后来逐渐向卷云纹等其他纹饰发展，可谓古时美化建筑的精致艺术品。

　　瓦当的历史悠久，最早起源于西周时期，到了春秋晚期形成较完善的模式，各诸侯国烧造和使用的瓦当种类繁多，且各不相同。秦时瓦当纹饰取材广泛，以各种动物形象为主，山峰、禽鸟、鱼龟、虫草皆有，图案写实生动。汉代瓦当工艺得到巨大发展，做工精细质朴浑厚，宫殿楼台屋顶瓦片上的模印文字多作篆书，结字因势变体抑扬顿挫，后世书家篆刻常模拟瓦当风格入印；除了出现祈福的吉祥语篆体文字，纹饰题材还有四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翼虎、鸟兽、昆虫、植物、云纹等。魏晋南北朝时期文字瓦当锐减，以卷云纹为主。唐代莲花纹居多，宋时主要为兽面纹。到了明清时期，开始以琉璃瓦为皇室用瓦，多用蟠龙纹，五爪龙为皇室官造专用，施黄釉，釉色黄润光滑，釉面晶莹透澈，光亮度好，呈色鲜艳。图案以游龙为多，不但龙姿优美，而且纹饰清晰，龙鳍隐露，龙鳞片片重叠凸起，雄姿勃发，圆润健壮，生动活泼。明清时期的龙纹瓦当，一般为高浮雕龙纹，腾挪间似腾云驾雾，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异常生动，或双龙争珠，或回首而望，或游于海涛，或舞于彩云，以体现皇帝“真龙天子”的威仪。造型奔放大气，雍容堂皇，从中可见清代宫殿建筑金碧辉煌的威严景象。这一时期，随着普通民居的砖雕发展起来，冲淡了瓦当作为屋檐瓦装饰的主体地位，瓦当渐渐淡出历史舞台。

　　瓦当蕴含着古人的智慧和审美情趣，具有很高的收藏、研究价值，一直以来都是藏家青睐的对象。对瓦当的收藏，不光是今人的专利，古人亦对瓦当情有独钟。关于古时收藏瓦当，最早的记载来自于北宋王辟之所著《渑水燕谈录》（卷八事志）：“秦武公作羽阳宫，在凤翔宝鸡县界。岁久，不可究知其处。元祐六年正月，直县门之东百步，居民权氏浚池，得古铜瓦，五皆破，独一瓦完。面径四寸四分。瓦面隐起四字，白羽阳千岁，篆字随势为之，不取方正。始知即羽阳旧址也……武公之初年，距今千有七百八十八年矣。武功游景叔方总秦凤刑狱，摹刊于石，置之岐阳宪台之瑞丰亭，以贻好事者。”秦武公为春秋时期秦国国君，公元前697~前678年在位，曾修建羽阳宫，后毁，不知所在，直到北宋哲宗赵煦元祐六年（1091）才发现出自羽阳宫的一块瓦当，这说明到了千年前的北宋时期，瓦当已成为文人雅士的收藏品了。至清代，瓦当更是为藏家所青睐，尤其是纹饰精美、图案瑰丽、文字隽秀的秦汉瓦当，其市场价格在乾隆年间就已达到高位。据清代钱坫《汉瓦图录》载，在乾隆年间，“长生无极”的瓦当就卖到了10两白银一枚的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