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的两辈子

　　□李健

　　刚读到标题时肯定会疑惑不解，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辈子呢？八成是笔者在故弄玄虚，哗众取宠。实在冤啊，著名作家萧乾的文章就叫《我这两辈子》，说的是自己在“文革”之初的遭遇。85岁的萧乾回忆道：“倒退二十九个年头儿——您就甭算啦，反正就是到了咽气的那会儿，我也忘不了的六六年。我连日子也没忘，八月二十三日的晚上。那时候北京城（大概全中国吧）可天昏地暗啦，太阳没影啦，世界变成冰窖儿啦！平常的老实人忽然也龇起牙来——因为要是不，别人就朝你龇。满市街抡起大刀，甩着屎棒。向来最惜命的我，最后也顶不住啦，把偷偷攒下的一瓶安眠药全从嗓子眼儿倒下去。得！那么一来，我就没气啦，随你们折腾我那尸首去吧。反正我还有口气儿，就不能让戴红箍儿的这么随便儿折腾下去。后来听说我倒在地上足有十几个钟头，才有人用排子车把我拉到隆福医院。那阵子人命可真不值钱，尸首就往卡车上一扔（我岳母就是这么走的）。可我命硬，居然给大夫救活啦。所以我就拿那回事儿为界，把我这一生分为上下两辈子。上辈子活到五十六岁，下辈子眼看就又三十啦。我老提醒自个儿：上半辈子死里逃生，命算白捡的。虽是白捡的可不兴瞎糟蹋啊。打那以后，我就老跟自个儿说：可得活得像个样儿！”

　　萧乾一生经历丰富，当过记者、编辑，出版过多部中长篇小说集，还任过伦敦大学东方学院讲师。作为翻译家，他翻译过许多国外名著，最有影响的是八旬高龄和妻子文洁若合作翻译的西方文学经典《尤利西斯》，海内外好评如潮，他这下半辈子活得像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