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虱
彭友茂
□彭友茂
写这个题目,缘于广东人把给字里话间挑错别字,唤做“捉字虱”。
记不清“无错不成书,无错不成报”的说法是从哪年叫响的,反正直到现在这种现象涛声依旧:包括一些大报大刊上的文章在内,不时会发现里面藏有“虱子”;一些名人名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言、讲话,出糗事、闹笑话,也不新鲜。
爬梳一下,这些“字虱”大致分为三种情况:(一)的、地、得三个结构助词,除了中小学课本里用得十分标准、规范,连好多专家、学者、作家、教授的文章,和不少高考满分作文、某些在国内获得大奖的诗歌、散文、小说里,也常常该用状语的标志“地”时用了定语的标志“的”;该用补语的标志“得”时也用了“的”,无限扩大了“的”的功能。而对现代汉语里这种“发病率”极高的常见病、多发病,人们习以为常,积非成是,见怪不怪,确乎“虱子多了不痒痒”。(二)一些算不上生僻的常用字、常用词,不仅在刚刚涉足文坛不久的青涩写手的稿子里用错用混,连一些位高名重的文坛大家的文章里,也鲁鱼亥豕、阴阳背谬。比如,该用表示夸大或捏造别人的缺点或过失的“编派”时,却用了意为按照一定次序排列先后的“编排”;该用表示(做事)老练、周到或功夫精深的形容词“老到”时,却用了名词“老道”(口语“道士”);该书写、发音、使用“按捺”时却读作“按奈”、写成“按耐”,张冠李戴,浑然不知。(三)由于缺乏生活常识、文学常识、地理历史常识或法律常识,明明字里话间有错别字,却丝毫没意识到“字虱”的发生和存在,致使自己的大作、播音或讲话的“华袍”里爬进了“虱子”。比如,把“被告”当成“被告人”;把本草里的“黄连”写为“黄莲”;把洛阳嵩县读作蒿县;搞不清少年鲁迅就读的三味书屋中的“三味”与汉语词典里的“三昧”风马牛不相及。
一般说来,同样一个“字虱”,出现在机关工作人员、领导干部或公共人物身上,其出丑露乖的负面影响、不良后果,相应地要大。但也不尽然:即便是医院、码头、车站、机场等与群众接触较多的医疗卫生和社会窗口服务行业、部门里的“小人物”,也会因为自己工作粗枝大叶的失职、失误,给服务对象带来巨大损失,甚至是灭顶之灾。前几天,我从微信里读到一篇文章,里面说,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何兵教授,当年考大学体检时,护士将他的身高1.67米填为1.47米。一字之“虱”,使得他没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当然,世间不乏有学问、有头脑的有心人。我昨天看到一则新闻:湖北天门警方在梳理命案的过程中,反弹琵琶,逆向思维,质疑卷宗上的“王前林”是否系早已逃之夭夭的同村人“王全林”名字的误写。由此“大胆怀疑、小心求证”,事情果真如此——就凭嫌犯名字误写这个“一字之‘虱’”,顺藤摸瓜,凶手王全林在南方一城市里束手就擒,警方破了一桩30年前的枪击案。
上世纪50年代初,人民日报曾经发表一篇有名的社论:《正确地使用祖国的语言,为语言的纯洁和健康而斗争》。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时下“无错不成书 ,无错不成报”的现象依旧存在,太不应该了!
专喝人、畜血液的虱子很膈应人,字里话间的“虱子”很丑陋很丢人。不分年龄、性别,不分职务、职业,让我们努力学文化,不断提高知识素养,写文章也好,与人交谈、登台发言也罢,少出、不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