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无悔

　　□周稀银

　　或许你有举棋不定之时，但落棋无悔，不只是游戏规则，亦为我的人生信条。

　　在城南住久了，便想换个居所。有天房产中介带了对小夫妻来看房，在阳台上我随口说了句话，居然打动了他们。我说：“你们看，一百米外就是实验小学西大门，你们买了我家房子，以后孩子上学就不用接送，孩子可以自己回家。”中介更是怂恿小两口先给了一万元订金。小夫妻走后，妻子就反悔了。我说：“既然是共同作的决定，就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几天后，在正式交易时，妻子说：“哪怕赔人家一万元，我们不卖了吧！”而事实也证明，不到半年同等位置的房子升值不少。但当时我笃定落棋无悔，并安慰妻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其实当初卖房也并非完全冲动，恰逢妻子下楼梯崴了脚落下心理阴影，想想换房晚换不如早换。虽然城中心买不到电梯房，但在新区我家电梯房即将交付。接下来住了半年的出租房，便搬到东城新区居住至今。起初妻子还颇有怨言，现在她已坦然接受。即便现在还居住在看似升值的房里，那也不过是种假象，房子自身品质未变，希冀改善住房的心愿未了，心态未必会好。更何况，用时间换空间，让新居替旧所，感觉“每天都是新的”。若非当时的落棋无悔，哪有今日的新生活？

　　30多年前，即当兵第四年，我在团部政治处报道组。依惯例，只要我报道上多出成绩，第五年即有机会转志愿兵（军士长），而我却在这年底毅然选择退伍还乡。这种选择是对是错，至今无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既然你选择了一种生存方式，那就别贪恋另一种选择可能有的机遇。而在“机遇光顾有准备头脑”的人生信条中，我相信自己的选择非是最好的，但却是有方向有期待的。抚今追昔，谁能说离开部队的我与留在部队的我哪个更好？茫茫人海中的“一粟”，人生的路上我们或许有着太多选择的机会，谁都有过彷徨迷茫的时候，但落棋无悔当是调整心态一路向前的“发动机”。

　　儿子大学毕业前忙着找工作，毕业后即被一家单位聘用，据说现在同等学历已无法进入。而现在他一边努力工作，一边也未放弃改行的努力。我曾问他：“既然这样，毕业时为何不接着考研或考公呢？”儿子的思路显然不再是我们这代人的“四平八稳”。“大家都走一样的路子，干一眼看到头的职业，你们觉得有意思吗？”也不知小子哪来的那份自信，但我相信大学四年以及受所在城市影响，走出小城的儿子，俨然也走出了父母挽留身边的愿景。回头想想，年轻人不在大风大浪里多角逐，说白了不经历一些挫折坎坷，他的人生还算完整吗？各种职业多尝试，非常人生勇闯荡，又何必让孩子延续我们的择业老路呢？而事实上，父母也无法把控孩子的未来，一切就靠他们自己。正如有个在省城工作的朋友所言，付出几代人的汗水，终让孩子走出小城，你再让他回到原点，你的孩子势必还要付出一代甚至几代人的汗水，再将后代送出去，这样的轮回为何不能早点实现？我们决不能用老一代的择业观来苛责孩子。天高任鸟飞，此言虽老套，但一点不虚啊。

　　说到职业，我做梦也想不到在临近知天命之年还要抉择。原系统事企分离改革，可选择留在本部，亦可到乡镇事业岗位。至今记得四年前那个“百人团”集体填报志愿现场全程录像、纪委监督的时刻，当然也不排除后来有人惋惜离开有人反悔留下，但依然是落棋无悔，让我和老同事们有了扎根基层的历练，重新开启新职业新岗位，迎接新挑战。

　　我们做不了哲学家，但都有自己的人生哲学。落棋无悔的人生，其实也是坚定心中的信念，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经历新的人生布局，即便无法实现“大小满贯”，却也无悔奋斗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