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迎合”

  □游宇明

  常有圈内圈外的朋友指点我:哥们,写点时髦的东西吧,说不定,一篇文章、一本书便可吃一辈子。对这些朋友的建议,我只是笑笑,内心颇不以为然。

  时髦的东西肯定更吸引眼球,这是不用论证的。君不见,每有新的东西出现,追逐者如潮涌来。记得当年我写了篇散文叫《水样凤凰》,发表在某报刊,其他媒体立即出现跟风之作,《水一样的凤凰》《水般柔软的凤凰》这类文章比比皆是。只是时髦往往像一阵风,刮一下就会过去,你写的时候很热门,等你写成之后发表或出版,新的时髦又出现了。再说,时髦源于人的好奇心,它与内在的底蕴关系不大,古往今来,无论是生活层面的服饰、饮食潮流,还是精神层面的文艺风尚、宗教信仰,又有多少流行的东西经得起一代一代后人的审视呢?

  或许最明智的做法还在于始终“做自己”,以鲜明的个性去获取他人与社会的认同。曾经有段时间,我很喜欢读民国题材的历史书,有所感慨就发而为文,写了随手寄给各类报刊。我创作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抱着“我手写我心”的态度的,没想过要取媚谁,也未奢求获得怎样的影响。浙江大学出版社的胡畔编辑偶尔从报刊上看到这些文字,觉得很合自己的口味,在博客上联系我,约我结集成一本书。当时我颇有些犹豫,不答应吧,机会难得;答应吧,满打满算手头也只有8万字,离最低20万字的要求相去甚远。好在胡编善解人意,她给了我三四个月的写作时间。此书2012年1月上市后,深受读者欢迎,《人民日报》《北京日报》《南方日报》《杂文选刊》《杂文月刊》《书屋》等数十家竞相推介,还进入韬奋基金会、中国图书馆学会、中国新华书店协会推选的《全国图书馆推荐书目(2012年度)》,迄今已先后印刷13次。我不敢夸大自己的荣耀,这点成绩与文坛那些杰出著作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我只是在想:假若我最初写此书只是盯着某种时尚,在纸质出版并不特别理想的当下,它还能一印再印吗?

  不迎合世俗,首先得对名利适度疏离。一个人名利心太强,过分在乎即时的得失,是很难潜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只有在乎内心的感觉,真正将文学品位当回事的人,才会高度关注作品的思想与艺术,才会想到要将作品弄得尽可能精致、完美。

  不迎合世俗,也需要耐心。这个世界确实越来越美好、干净,但我们无法完全排除这样的情况:少数人确实通过投机取巧第一时间获得了利益,他们的付出与得到成反比,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没有一点耐心,就会被投机取巧者“带节奏”,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弃最初定下的目标。

  突然想起李白的诗来。李白一生写了大量的诗歌,流传下来的都有一千多首。这些诗绝大多数都是自述性灵的,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极少有阿谀逢迎之作。他用自己一生的实践,证明了耐心、坚持、风骨跟成就的正向关系。

  真正的艺术是不屑于迎合的,不管迎合的对象是潮流、金钱还是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