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找“位置”

  □张达明

  就戏剧唱词的写作而言,汪曾祺无疑是卓有成就的大家,其戏剧唱词写作水平之高,单从阎肃的评价就足以说明问题了。1997年5月汪曾祺去世后不久,阎肃在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说:“汪先生写词方面很精彩,能写出许多佳句,就是在夭折的剧本里,也有令人叫绝的佳句。”

  汪曾祺与阎肃相识于1964年9月,当时因要将歌剧《红岩》改编为京剧,两人都被调进创作组,从此成为相互欣赏的好朋友。一次闲聊中,汪曾祺对阎肃说:“以后有机会了,我也想写几个短篇小说,也是为自己找个位置。”阎肃问他:“你现在是专职编剧,这不就是你的位置吗?”汪曾祺“唉”了一声,说:“总觉得不那么踏实。”

  到了晚年,汪曾祺写出了独具风采的《受戒》《大淖记事》等以故乡高邮旧生活为题材的短篇小说,并分获1980年和1981年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阎肃这时才发现,汪曾祺一直都在找位置,他也确实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便特地打电话表示祝贺:“现在对头了,找到位置了。”汪曾祺哈哈大笑,谦逊地说:“巧思而已,巧思而已。不过还是值得庆幸,老了,老了,才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位置了。”随后,汪曾祺在《〈晚翠文谈〉自序》中对“位置”进一步阐释道:“一个人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就可以比较‘事理通达,心平气和’了。”

  当夕阳收尽苍凉残照悄悄走下山去时,当“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无声无息走向天堂时,他的位置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