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多巴胺》:闲不住的使者
陈连清
在我的印象里,多巴胺不就是快乐的使者吗?近些日子,我细读了美国作者丹尼尔·利伯曼和迈克尔·E·朗的《贪婪的多巴胺》一书,才对此有了一个更准确的理解。
书中说:“多巴胺跟快乐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它的影响力比‘快乐’大得多。”
人活在世上,无非两件事:一是在追求还没有到手的东西,二是享受着已经到手的东西。书中揭示这两件事或两个阶段在人脑中的不同的“管辖”:享受已经到手的成果自然是快乐的,这由一种化学物质在承担;而追求还没到手的渴望,由另一种化学物质承担,这就是多巴胺。真正享受快乐的不是多巴胺。第一章《爱情》中说,“从多巴胺的角度说,拥有是无趣的,只有获得才有趣”。“获得”就是追逐的过程。因此说它比“快乐”的影响力大得多。
当人们为了得到某种结果而在努力追逐的过程中,大脑会分泌出一种化学物质,分子式由8个C原子、11个H原子、1个N原子、2个O原子组成,这就是多巴胺,也叫作“欲望分子”“未来分子”。当人们的奋斗有了结果,拥有了,当快乐的成果到来时,它却当起了“桃花源里的陶渊明”。
来接替它的是大脑分泌出的另一种化学物质,叫作“当下分子”。这种“当下分子”是类似唐僧取经的一个团队,成员包括内啡呔、血清素、催产素、自源性大麻素等,团队内部又有分工,就像一个交响乐团,孙悟空、沙和尚、猪八戒各展其长,演奏出一曲令人欢欣的美妙乐章。看来,它们才是真正的快乐使者。
多巴胺当起“甩手掌柜”后,就真的无所事事了吗?它是最闲不住的。
它在忙什么呢?它鼓动人们对某个事物产生梦想和渴望;激励人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激发挖掘出人的潜质,迸发出聪明才智和创造力;以坚韧不拔的持久力,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直到梦想成真。当某项任务圆满完成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开辟新的战场。
《西游记》中,孙悟空就是一个任务接着一个任务在忙乎。开始被骗当了弼马温,疯狂工作,“昼夜不睡,滋养马匹”。后来因嫌官小,与玉皇大帝发生“争斗”,又如愿争得了“齐天大圣”。无事可做又觉无聊。玉皇大帝又封他为蟠桃园园长,大圣欢喜谢恩,“当日查明了树株”,又是一番穷忙。纵观他保护唐僧取经路上,更是忙个不停,除魔高老庄、三借芭蕉扇、三打白骨精、大闹盘丝洞、殷勤拜南海,等等,“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
这大圣就是多巴胺,其本质特性就是渴望奋斗,闲不住。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部由多巴胺燃烧和推动的奋斗史,你身边的人,不乏这样的典范和榜样;放眼全国和世界,更有像华为任正非和世界首富马斯克这样的创业和奋斗的“狂人”。他们都在不懈奋斗的道路上书写了人生的传奇,这是多巴胺高奏出的时代的凯歌和回响。
回顾自己走过的人生历程,爬山蹚水,一程又一程。1971年初,我挑着一担希望,落满肩膀的晚霞把我送入滨海盐碱地上的高中,以谋求一份工作;毕业后留校当民师,渴望转正而不得;改革的浪潮把我送入高校大门,领到学生证、医疗卡和粮酒票的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毕业后开始到教研室工作,为分到11平方米的小房间和一个简易旧书架而把满足感拉满……倏忽四十年过去了,多巴胺始终陪伴着我,给我以正面的激励或安慰。
然而,多巴胺也有负面的表现,那就是容易失去正确的方向的牵引,任由多巴胺欲望之火燃烧,也就可能白忙乎了。这就像一只航行在大海里的船只,失去灯塔的指引而随波漂荡,甚至可能沉入海底。多巴胺可以让人奋发向上,也可以把人变成欲望的奴隶,走向万劫不复,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司汤达的《红与黑》中塑造的于连就是被“永不知足”埋葬的,他的贪心无休止地膨胀,偏离了方向,闲不住在为自己挖掘坟墓。这正如《不足歌》所说的:“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思娇娥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这就是多巴胺的欲望之火作的祟、捣的鬼。
由此可见,我们既要重视多巴胺,让它在我们人生的航行中裹满风帆,勇往直前;又要防止它的过度爆发,误入歧途。书中也给了我们很多好的建议,如如何平衡远方的“欲望分子”和“当下分子”,以达到快乐与满足的状态;尽量避免多任务处理,做好减法,扼住过多的欲火;参与创造性活动,在活动中既使多巴胺得到施展,又使血清素、内啡呔等得以表现;避免多巴胺的过度亢奋。当然还要不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