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白

　　■马浩

　　月有着银一样的质地，这种感觉是距离的结果。月亮不是离我们太远，是离我们太近。当然，远与近都是相对的，太阳那么耀眼，离我们比月亮远得多的多。

　　古代，两个小孩讨论太阳的远近。一个小孩说，早晨太阳离我们远，中午离我们近，理由是，早上凉快，中午热；另一个小孩说，早上太阳近，中午远，他也有自己的看法，早晨太阳大，中午太阳小。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去找孔子，孔子是大学问家。孔子听完他们各自的叙述，他也犯难了，觉得他们讲的都有道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盲区。月白，是我们眼睛看到的，我们看到的是月亮的表象，月亮实际是什么样子，科学有自己的表述。那个样子美不美？这要看美的标准。真的事物各有其美，有些真实却触目惊心，这是艺术的范畴，也是人们的审美决定的。现在，人们都推崇唐楷，欧颜柳赵四大家，唐人占三席，可宋时，米芾曾认为颜真卿是丑书。可见，当时宋人的审美与唐人的审美是不同的，唐人尚法，宋人尚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是唐人的尚法，还是宋人的尚意，无不成为了中华文明的审美基因。扯远了，回头说月亮。月亮走我也走，月亮陪伴我们行走了几千年，在人类诞生之初，它就挂在空中，与地球为邻，若即若离，不离不弃，相互陪伴着，太阳决定着月的亮，月影响海潮的起与落。人类的漫漫长夜，幸好有月亮这盏灯。

　　月亮激发了人的想象，影响着人的审美，月亮在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若没有月亮，人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子，是不可想象的，至少季节、月份之类的历法会有不同，与之相关的农事，生活起居、习俗等等都会随之而发生变化。月亮好像是人类的镜子，能照见人类精神的容颜。

　　关于月亮有着多么美好的传说，月中有桂树，有玉兔，有嫦娥仙子，嫦娥奔月的传说就不说了，那个被罚到月亮上砍树的吴刚，祸兮福兮。这一切都是人们对月亮之美的幻觉，月亮激发了人们的想象。

　　月亮在华夏文化中所占的比重，胜过地上的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人间的烟火。若把有关月亮的文字聚在一起，该是如何波澜壮阔，自不待言。月的美在于亮，灵魂在于白，白得柔，白得软，白得和，白得暖，白得华，白得顺，白得超然。

　　月白是东方水墨的留白，白可容纳一切。白是有，是色彩的起始，是万物的一，是地平线，是水平线；白是无，白茫茫大地，干干净净，是白纸等待书写，是白手等待辉煌；白是清晰，是透明，是澄澈，是坦荡。白的反面是黑，黑与白并非对立，乃互为表里，黑白成就大千，是世界的底色。黑彰显白，白突兀黑，这样，无不是月亮参与的结果。

　　月亮以白抚慰人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月亮是人的精神后花园，月白写下了人们无数的乡愁，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日已暮，月未出，目之所见，水波如烟，羁旅客乡，怎不生乡愁。月亮升起来，心便有了寄托，随波千万里，何处相思明月楼。有了月白，心头的阴霾就会被驱散，月白风清，世上最美的东西，都能涤荡人的心灵。

　　月白，是轻纱，舞蹈在时空；月白，是邻家女孩的上衣，裙子是青色的，从春日的陌上一直走进我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