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都是现场直播

　　■游宇明

　　每次参加单位组织的合唱比赛，部门都要进行彩排，彩排自然是想充分模仿现场：穿什么衣服、系哪种领带；分成几排，谁站在中间，谁立于两边；由谁指挥和领唱，唱得整不整齐，该不该加练，都要确认一次。只有觉得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才会结束。

　　做事情能够彩排当然好，起码在“上场”之前心里比较有底，然而，人生许多事无法彩排，每一次都是现场直播。

　　求学无法彩排。一个人从小学上到大学，每一天都是实际演出，不可能事先花费十多年时光试着过一段学习生活，然后再正式从小学一年级读起。古人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其实就是告诉我们：求学的每一个步履都是现场直播，浪费一天就少一天机会。

　　工作无法彩排。你得尽心尽力对待每一个环节，不能吊儿郎当，不能万事不操心，因为未来不是空洞的，它得靠每一个现在逐步垒成，只有将每一个现在都做得扎扎实实，未来之塔才能呈现出应有的绚丽。大家都称钱钟书是国学大师、一等一的大才子，可是少有人知道他在学问上下过的大功夫。杨绛回忆：钱钟书先生爱读书，不仅读，一读就是三四遍，读了还要做笔记，笔记上也不断地添补。如果钱先生不在读书上下这番功夫，他后来还能有那么大的作为吗？

　　感情不能彩排。人的感情无非这样几类：亲情、爱情、友情、对陌生人的博爱。无论哪种感情都是当下的真情流露，而非一次次人为预排出来。原因很简单：感情不是显示给别人看的，是人面对某种特殊事物突然出现的一种强烈的情绪和态度。孟子说“君子远庖厨”，曾被人曲解为轻视体力劳动，其实他想要表达的是有品位的人不忍心看到杀死、肢解动物。假若一个人的感情可以事先彩排，我们还能相信感情的真诚吗？

　　正直不能彩排。人需要对世间之事进行曲直是非的判断，你站在正义和善良一边，维护折射着人性之美的世道人心，也就呈现了正直。这也不是可以预先设置的。比如你在公交车上碰到有人偷窃，出手制止，是为正直；再比如你在路上碰到流浪之人，愿意资助他三五块钱，吃一份早饭，亦为正直。这些东西难道可以在出门之前先彩排吗？正是不能彩排，你临场的表现才可以显出内心的质地……

　　世间不能彩排的事自然还有许多：上进心、同理心、荣誉感、勇敢、执着……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培养自己的格局，知道在精力不济的情况下，什么事可以置之不理，什么事可以暂时放一放，什么事必须马上去做。有了这样的格局，你也就有了行事的方向，也就可以最大限度地获得生命应有的效率。

　　知道人生无法彩排，我们更应该珍惜生命。表面上，人生好几十年，似乎漫长得不见尽头，但只要算一下我们一天用来睡觉、吃饭、休闲的时间，你也就明白了真正用来干事业的时间少之又少。在这少之又少的时间里，如果还要大量试错，还要有意无意地蹉跎，你最后得到的就只能是痛苦和后悔。有句话我喜欢了半辈子，叫做“我们总是老得太快，而聪明得太迟”。其实，“聪明”是可以早一些的，关键是我们要有“求聪明”之心。

　　人生没有彩排，每一次都是现场直播，这既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