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中的小摊贩朋友

　　□张达明

　　吴冠中生前居住的小区楼下有个天津煎饼小摊，摊主是个安徽女人。因为吴冠中经常买煎饼吃，便与安徽女人成了熟人。一次两人闲聊，安徽女人问吴冠中：“你穿戴不讲究，也没有一点架子，那么多人见了你都恭恭敬敬的，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吴冠中笑着说：“我就是个普通人，和您一样，靠一点小手艺混口饭吃。人家对我恭敬，是因为我年纪大一点嘛。”

　　随着年龄渐渐增大，吴冠中虽然还爱吃天津煎饼，却咬不动了，但仍有事没事就在小摊边坐一会儿，看着别人吃得津津有味也是一种享受。有一年快过年时，吴冠中拿着一本挂历送给了安徽女人，对她说：“上面有我画的画。”

　　安徽女人惊讶地问吴冠中：“你老是个大画家呀，真没有看出来！”

　　有一天，吴冠中和老伴朱碧琴坐在楼下草坪边的洋灰台上，打开包，取出几块精致的印章，老两口便开始磨起来。安徽女人看见后，走过来不解地问吴冠中：“你这是在做什么？”吴冠中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把我的名字磨掉。”安徽女人又问：“这么好的东西你磨它做什么？”吴冠中说：“老了，不画了，就用不着了，磨平了，就谁也别想拿来乱盖了。”安徽女人喃喃道：“你这个老头呀，真有意思。”

　　吴冠中去世后，安徽女人时不时会向人讲起与他交往的往事，末了总是这样说：“老头人真好，没有一点架子，根本不像个大画家。”